来到张家河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茂生小心翼翼地问了几个人,人家还以为他是乡上派来的j细,问什么都摇摇头说没有,警惕地看他一眼就走了。
天完全黑了下来,茂生突然觉得很饿,又渴又饿。他来到一户人家,人家正在吃晚饭。主人问他找谁?茂生犹豫了一下说我不找人,去山里迷路了,能不能借宿一晚?对方看他的衣着像个城里人,于是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并让他一块吃饭。茂生洗了把脸,脸盆里厚厚一层黑土。
六十九(3)寻找孩子的父亲
主人的婆姨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对人很热情。她给茂生又倒茶又递烟,茂生说我不会吸烟。婆姨便嘻嘻地笑着说他学谎,哪有公家人不抽烟的?挣那么多钱咋个花呀!
窑里的灯光很暗,炕上有三个孩子,全是女孩。晚饭是洋芋和酸菜,一家人吃的津津有味。婆姨问茂生是否能吃惯?吃不惯她就重做,便易着哩!茂生说不用了,我喜欢吃。可能是饿了吧,茂生一口气吃了两碗,还喝了一碗米汤,婆姨犹问他饱了没有。
吃饭后茂生想向他们了解情况,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也许把这话说出来,他们就会赶他走。陕北人都很直杠,素不相识的人到家里也热情招待,但是决不允许你做弄他们,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情来。
晚饭后茂生被安排在西边的小窑里。小窑收拾得很干净,里面住着孩子。婆姨抱来了干净的被子,这是招待客人的一种形式,一般家里都会准备一两床铺盖,等来了要紧的客人就拿出来。这里的民俗看来很纯厚,茂生心里热乎乎的。
山里的夜晚静极了,除了青蛙的鼓噪,偶尔有几声狗吠刺破沉寂的夜空。茂生躺在床上碾转反侧,怎么也难以入睡。
他在想秀兰和孩子。
茂生知道,早一天找到孩子的父母,贝贝便会早一天脱离危险。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茂生终于忍不住了,就问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没有!——我们这里没有在外面生小孩的。”主人语气很坚决。脸马上就沉了下来。婆姨的表情也显得很尴尬。
茂生灰溜溜地离开了,一无所获。
回到厂里秀兰打来电话,焦急地问事情的结果,茂生说还没找到,要她耐心一点。秀兰在电话上哭了,泣不成声。秀兰说你不在孩子跟前,你不知道孩子有多痛苦!我每天看着她都心如刀割,你快点找吧!
茂生又来到丰镇。
这次他去了乡政府,说明了自己的情况,要求乡政府能够配合。
乡政府干部说丰镇姓张的只有两个村子:一个是丰镇村,还有就是张家河了。
茂生说张家河他已经去过了,没有。乡干部说那就在丰镇找。
丰镇几百户人家,姓张的有几十户。排除了几家没有可能的人,他们挨着走了一遍,没有茂生要找的人。
看来这个人一定在张家河了。
乡干部带着茂生开着乡上的吉普车来到了张家河。
那人就住在那天晚上他住宿的那户隔壁。是那人的哥哥。
茂生走进院子就看见了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人也吃了一惊,不知道茂生来找他干啥。
茂生讲述了孩子的情况,那人听后半天没有说话。婆姨的眼睛红红的,问长问短,显得很关心。
茂生说让你们的孩子跟我到榆城验血,如果血型相配,就跟我去北京。
那人说不行。
茂生说为什么?
那人说你要抽我孩子的骨髓,得拿钱来。
茂生说贝贝是你们的亲骨r呀!我们为孩子治病已经花了五、六万了,作骨髓移植手术还得十几万,我现在已经倾家荡产了!
那人说不行。必须要钱,没商量的余地。
茂生心里一阵翻腾,酸酸的疼痛,说不出的滋味。
一闭眼,孩子那无助的样子又出现在他的眼前,还有秀兰肝肠寸断的样子,让他心碎。
茂生咬了咬牙说:“你要多少钱?”
那人伸出一根指头,在空中晃了一下。
“一千?”茂生问。
“不!是一万!”男人冷冷地说。
男人的婆姨说话了:“当家的,你看人家也是为了咱的孩子,能不能少要些?”
男人呸地就唾了婆姨一脸,让她滚出去。
乡干部也看不惯了,c嘴说了几句,男人的态度很坚决。
那天晚上住在他家的那个弟弟劝哥哥不要要钱,被男人臭骂了一通,让他少管闲事。
茂生的心在颤抖。——天下还有这样的亲老子!?
可是就是有这样的亲老子,就让他给遇上了。
救孩子要紧。不管怎样,骨髓是必须要的。
空气在一瞬间凝固了,谁都不说话。局面很尴尬。
跟这样的人再纠缠下去也没啥意思。他既然能说出,就能做到。
茂生咬紧牙关,说:“你一定要?”
男人说:“是的。一万元。一分钱不能少!”
茂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我答应你!”
七十(1)最毒妇人心
关宝栓死了,死得很丢人。
宝栓是人从沟底下抬上来的,浑身竟一丝不挂,直挺挺地摆在村中的巷道上。
第115节
宝栓的脸象纸一样白,灰白的头发铺了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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