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人问得好,这件事正是我要告诉大人的。”慕容笛点点头,端过茶盏来又饮了一口,似乎在酝酿什么,然后抬起眼,目光直直向汪云崇投来,一字一句道:“庚泰十四年年,戮杀禄王爷全家百十余口的,正是阳灵教。”
此话一出,汪云崇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立时从座椅上弹了起来,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慕容笛丝毫不惧汪云崇突然迸出的凌厉之色,继续道:“就教中长老回忆和探听,此事该是黎岱渊指使其心腹所为,饶是当时教中正是大乱,却仍做得干净利落,只是不知为何,却未留下那两句诗来。”
当时阳灵教暗主被杀,明主又失踪,阳灵教教中根本就是乱成一团,而此时的黎岱渊居然还会冒险去杀一个毫无瓜葛的王爷,而且是全家老小尽数残杀,一个不留?
“这是真的?”汪云崇沉声问道。
“我有求于两位,自然句句不假。”慕容笛道,“黎岱渊当时嘱告执行此事的心腹多次,务必要在禄王府中找出一支古箫来,最后听说竟是所寻无果。我也是近日才知道,九华宫中有一支据说是当年自禄王府中找出的遗物古箫,所以才让邓吉潜进宫设法盗出来看看究竟有什么玄机,却未料正巧碰见了二位。”
“若真如你所说,”汪云崇道:“阳灵教黎岱渊弑杀当朝王爷,这是大逆之罪,所犯一经坐实,那十二卫将会立即下剿杀令,以祭王爷先灵。”
慕容笛笑着拍了拍手,道:“大人这话说得极是,如此我们就能谈到一块儿了。”
汪云崇拧眉:“什么意思?”
“黎岱渊害我父亲惨死,六大长老逃的逃亡的亡,我与他手中如今的阳灵教不共戴天。现在汪大人已然知道庚泰十四年禄王一案便是黎岱渊遣人所犯,那么在诛杀黎岱渊这一点上,大人与我可算是目的相同。”
“要我助你夺权?”汪云崇哼了一声,道:“若黎岱渊确实谋划了此事,剿杀此人自自然是我分内之事。但至于慕容公子所想,恕汪某对这江湖权斗无能为力了。”
慕容笛笑意不改,似乎也不急于与汪云崇商量这事,转头向着南叠枫道:“说到这里,倒要请教一下南公子,那置龙箫之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南叠枫答道:“龙箫之中的玄机,在下也想知道,慕容兄是问错人了。”
“哦?既然如此,那请问南公子为何也要争那古箫呢?”慕容笛锲而不舍。
“师命难违,在下也是不得已。”
“噢,原来如此,那敢问尊师是哪一位高人?”
南叠枫蹙眉,这个慕容笛看着漂亮可亲,可是心肠却是百转千回捉摸不透,当然不能跟他说自己师出陵鹤子,再者,师父的事已然告诉了呼延啸和汪云崇,已经逆了师父的意。
见南叠枫没有要答的意思,慕容笛叹气一声,道:“唉,二位还是不信我。我这嘴若是不紧,二位大可将我的踪迹传露出去,我隔天必定没命,也用不着二位亲自动手了。”
慕容笛这话倒是不假,虽然事隔十余年,但黎岱渊若是真的得了慕容笛的踪迹,以慕容笛这身手,怕真是没命活了。
汪云崇看了南叠枫一眼,转头向慕容笛道:“慕容公子,我二人是何等身份,你当是清楚的,既是如此,又怎会如小人一般乱嚼舌根?何况是公子先用计用毒引得我们来此,这才有了方才的那些话,并非是受我二人逼迫。现在慕容公子却又要以话换话,未免过分了。”
慕容笛回头看看列潇云,两人皆是一笑,双双站起身来。汪云崇南叠枫知这两人不好对付,也站了起来。
江风轻拂进来,慕容笛内力不佳受这寒风不住,拢起袖子,一边示意邓吉取过外袍披上,一边道:“我自小跟着几位长老颠沛,学问浅得很,仁德道义这些东西知道得也少。我只知道,但凡有所想要,必定要付出代价。”弯起明媚的眸子轻轻笑了几声,又道:“既然我们一时谈不拢,两位不妨先在我这舫上住上几日,等两位想通了,我们再聊不迟。”言罢微微一笑,拉起列潇云转身而去,向一边的邓吉吩咐道:“你安排一下。”
是夜,月色昏暗,天光阴沉。
画舫泊在江心,舫上只挂着零星的几个灯笼,这个月份河冻水冷,白日里渔船都见少,现在看去更是半只也无,四周空荡荡的浓黑一片。
南叠枫站在雕栏边,瞥了几眼距画舫数丈之遥的三艘船,船身上画着黑底紫墨的蛇形印记,虽不算显眼,但仍是可以一眼就辨认出那是远烈帮的船。几只船离画舫并不近,想是列潇云交代过的,但也并不远,救急是绰绰有余的。
顺眼向下望去,被夜色浸黑的江水映着并不清朗的月色泛着奇异的油光,南叠枫摸出一块铜板丢下去,那铜板发出“滋”的一声响,随即溶化不见。南叠枫蹙眉抿唇——这是蚀骨化肤的毒药。
船上有一个列潇云,一个邓吉,加上一个用毒如此厉害的慕容笛,外面列潇云带来的人早已将附近船只尽数驱赶干净,如影若魅地跟着这画舫,就是如此仍不放心,还在附近的水里下了毒,以免两人跳船而逃。
真是机关算尽……
“别想了,他能摆我们一道,必定早就有了后面的打算,今晚看来是走不了了。”汪云崇自后面走上来,迎着江风站在南叠枫旁边。
南叠枫知道汪云崇所言非虚,望了一眼被重云几乎遮住的月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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