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快乐,悲伤,生气,全部都拥有的人有幸福的滋味,那么反过来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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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尔将那根刺从手臂里挑出来的时候,他几乎快把战斗皮带咬穿了。但他告诫自己如果胆敢在这块地方发出任何声音,那么引来的肯定不止一只狗龙。
狗龙。他念叨这个称呼的时候几乎能听到里面所包含的所有恶意,以及那些同伴们被撕咬溃烂而掉下来的,腐臭的,痛苦的,骨子里肉里的呐喊。那些家伙能跳出十米高,从高空扎下来的速度几乎媲美那些古老的导弹。我的天啊。我,的,天,啊。那只不过是个看起来就和你养的宠物那么大的小玩意而已。但一旦让它们占据了高地,有充足的时间跳起来的话——
boom。朋友,你知道人被砸扁是个什么样子吗?那看起来很滑稽:像是突然人就矮下去了,然后灵魂和ròu_tǐ都只剩下扁扁一滩,拿老妈的锅铲都铲不起来。如果被狗龙砸死,那可算是最惨的死法了:作战人员会从那里面扣出一切能证明你是谁的玩意,然后放一把火全部烧了。老实说,谁要没扣过身份牌,他一定是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人。
塔尔当然不想被狗龙砸死,但他更不想动。他的队友给他手臂上的创口上了一个速效粘合绷带,然后安静的坐下来,检查自己的弹夹。他们俩都丢盔卸甲,不成人样,溃散而逃,但没人会对这种行为说什么。事实上,塔尔已经第五次联系整个中队,但什么也没有。他偶尔还能听见海妖的悲泣声,或者是刮囔声从通话设备里传来,然后他就将那个人踢出名单。数来数去,塔尔不想再数。他往前爬去,队友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佩里斯,我会把你腿里的刺弄出来。”
佩里斯点点头。他顺从的把腿伸出来的时候,塔尔皱起眉头:伤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但他知道佩里斯不会叫也不会有任何怨言,要是那些新兵的话也许会阻止他拔出那根刺,但佩里斯不会。他想:也许配备他们是有道理的。他们服从,冲锋,受伤,死亡,但他们被派上战场却有效抑制了逐年下降的人口的事实。塔尔知道现在去思考人性是否存在于这个批量的躯壳里是非常傻气的行为,但他仍然劝慰到:
“就疼一会。”
就像他刚开始成为那些已经毫无锐意,也毫无热情,深刻的知道战争是什么他娘的玩意的老兵的时候对那些新兵小朋友说的话一样。
而佩里斯只是点点头,然后再度用毫无表情的用那对蓝色的眼睛看着塔尔。那表情就好象刚刚那一秒从他腿里弄出来的不是蛇龙的长刺,一根足足有半米多长的黑色凶器,而是刚把腿毛剃**净了随手择去的女人一样,他毫不在意。尽管知道,但塔尔抬起头再次深深地注视那张脸:标准的蓝眼睛,据说令人感到安静的颜色,浓眉,坚毅。薄唇,大鼻子,一张令人有无限幻视感的,重复的,缺乏生气的脸。就好象你伸手就能捏坏的粘土模型一样,缺乏存在感。
如果在这里面真的存在什么灵魂可言,那么一定是个……
他没有说话。脉冲枪的膛早已冷却,佩尔斯身上还有2枚集束粒子,辅助式战斗机也制造完毕。他给佩尔斯也贴上绷带,尽管对他们来说这东西没什么作用:只要肌肉受的损伤不大,他们仍然可以作战。但塔尔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战斗无论如何也不会缺一个绷带。假设绷带能止住脖子碗大个伤口或者身体破开一个洞的话,塔尔倒不介意。
当然他知道:军队里不把佩尔斯当人用的习俗早就悄悄地诞生了。没人会遵守那些纪律,毕竟也没人听过佩尔斯说话。但塔尔只是沉默,他知道帝国的法律里沉默代表同罪,但他更知道在军队被孤立和针对是个什么滋味。虽说如此,他和那些兵不同。他们只是一些根本不知战场情况就来的乡下的毛头小子或者街边的混混,还有天真到傻的可爱小子。塔尔和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同。
他本来是个咖啡店的店主。但……直到那一天——一切都不同了。
塔尔将过去的幻影从眼前拨开。那些记忆仍然如咖啡被冲煮之时发出的蒸汽一般,萦绕。它们就像永远也割舍不开的某些东西,直到你某天烧成一片灰依然如此的紧紧跟随你,为什么?为什么人就不能忘记这些呢?甜美的事情只让这份痛苦更加——沉重——如同他所背着的箱子一样。他不得不又提了提肩带,悄无声息的踏下下一步。
佩里斯比他更轻盈。他的步子毫无声息,如同鬼魅。此刻他正一边拨开草丛,一边不断地估量着他们离那个建筑还有多远。那就是他们的目标点,很明显,很好看,符合人类的审美。塔尔的词汇有些贫瘠,但他尽可能的描述那东西能有多美。但事实上——他当然没有形容词,诸如白天鹅的脖颈与翅膀,爱人的胳膊那些形容词光是想到都令他自相惭愧,这点他早在30分钟之前就知道了。那东西美的不像人造,假如有谁现在和他说是鬼斧神工,那么他更会相信神造一说。
正因为美,所以才让人有种不愿接近的感觉,太过美的东西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令人类从生理上排斥。
那么为什么不让佩里斯去呢?宁愿相信会害怕的人类,也不愿意相信那些批量制造的毫无情绪的宠儿吗?塔尔觉得官方实在是无法理解。但他深知自己在这里推卸任务也没有任何用处:只需要再靠近一点——
“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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